1、源深流远 根固木长

源深流远 根固木长

——肖像雕塑浅议

在很早以前，人类的意识尚处在朦胧时期，就开始了雕琢和塑造人物的活动，用雕塑模拟对象。由于借助物质材料构件的实体空间直接同肉体的真实生命接近，因此，人们在这种生命形式的转换过程中，发现了自我超越的价值。

从最早的偶像产生到严格意义上的肖像雕塑的出现，西方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反映了人类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精神演变过程。最初，受迷信驱使制作的偶像，表现了对懵懂的抄自然力量的敬畏之情。此后，万物有灵论的宗教替身观念，促使人们借助雕塑所呈现的尘世躯壳，由个体上升到类，从而使生命力表现为一种所有现象都被毁灭之后仍然存在的永恒化理想本质。随着人类从自然的压制下逐渐得到解放，人是万物之灵的观念开始塑苏醒，万事万物都打上了人格化的烙印。再精神凭借作品渗入到矫正后的模仿中的同时，虚拟的实现表现的是一种节制和湿度，静寂高贵的境界排除了一切意欲情感的率直流露。殡葬仪式中的为死者翻制面膜的风俗，其动因也不外乎是灵魂不死、精神永存的愿望，引起了人们对表现对象具体特征的兴趣，这是肖像雕塑也就应运而生了。面孔不再是灵魂的修饰，而是导向内心世界的通道，由此可窥探到内在的情感和隐秘的思想，以及不停息的精神无结果的骚动。这种带着悲沧位的且坚定不移地忠实表现的全部人性的特征，并非强调了某项观察后的刻意所为，而是客观公正地记录了对象的自然状态。当基督教的黑幕高悬之际，神秘主义便笼罩了视野，形式上的写实主义被心理上的写实主义所取代，扭曲的幻想表现的是一种迷乱的宗教情绪。精神的附中在超强的压力下必然出现逆反，从而导致了人们到古代文明的废墟中去寻找评判现实的武器，由此引起了人道于神道分裂。伴随着尚未摆脱干净的宗教情绪，受复杂矛盾的思想所困扰，在表现生与死、时间与空间的主题时，人类对生命的意义和人的本质进行了深刻的思考和宏观的观照。反映在雕塑上，审慎的控制力去除了平庸和猥琐，人的共性特征所含的道德意味和人类普遍情感得到强调，呈现出史诗般的宏伟效果。当人类的理性之光终于驱散了神学阴霾，从严肃地、重教化的高尚趣味向理和唯美的世俗路线的转移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这种理性、优美趣味和轻松、明晰、秩序井然的相互配合，反映了艺术家追求着一种把古典艺术法则同主观创造性想象力统构在一起的混淆性的意图。人的自由意志的扩张促使着伦理观念一致性的消解，普遍情感划分为无数的个性情感，个别单一的事物受到重视，事物偶然的性质同必然的终极形式而产生了极大的对抗。反映在雕塑创作上，蔑视任何法则和戒律，于是这种个人的主管构想便带有极大的随意性。

肖像专家作为雕塑范内的一个支系，几乎经历了上述思潮变迁的过程，因为雕塑家的创作活动不是画地为牢的。其次，在历史上的有些是其划分肖像雕塑的界限也是模糊的，但在表现人这一点上是共同的。区别在于对人这一概念的把握是着眼与宏观的总体构成，还是着眼于微观的具体差别，即便是这种区别有时也是相互渗透的。因此，肖像雕塑在稳固地成为一种即成的形式时，必然积淀了雕塑艺术承传中的所有品质。无论是远古的众神和英雄，还是现实生活中的人，无论是宗教情绪的反映，还是现实主义的实证，都表达了一种人类的理想和信念，那就是生命之树常青。

中国雕塑历史的发展源远流长。漫长的古代文明由于地缘关系，中原之外尽数九夷八蛮，因此具有天地变化我得其正的自信。在这种精神土壤之中，孕育出儒、释、道三家统构的思想体系，派生出产严密的伦理观念，依次为依托的雕塑，栽种正平和外表的掩盖下，隐藏着全部人性的欲念，只是表现的抽象和虚幻罢了。宽泛和抽象的思绪依附于象征和隐喻的载体，森严的社会体制停歇在恒定的形式之中，既丰富有单纯的程式化一经确立便长久地存在下去了。所以说中国古代雕塑在表现人物时，与其说是现实的反映，不如说是主观的判断，并且这种判断的逻辑推演是建立在谱系的知识背景之上的。久而久之，这种源于自然 的理念在不断的换算中迷失了方向。当中西方的文明之河终于相会之时，我们面对的十一条悬河。这种巨大的落差，给中国人留下了刻苦铭心的印象。如此，新文化运动的先驱们便在旧文化的氛围中开始了强学力行的开拓历程。历史从哪里中断，便从哪里开始。在新旧文明交替转换时，为确立一种新的文明价值，掌握一种新的表现语言，人们就要同它的传统进行接触；同时，在学习的过程中本文身文化背景起点的影响又渗入到选择的倾向性上来。在这种相互作用的关系中，出现了一个折中的承上启下的环节。因此，当雕塑界的前辈们在西方雕塑艺术发展进程中的某一时期介入进来时，他们的目光选定在积累了西方雕塑传统所有经验的现实主义写实性方法上，不仅有其当时的合理性，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试想一下，如果是另一种情形，直接进入现代艺术，以当时国人的性情，以当时社会政治、经济情况、艺术岂不成为空谷回音？正是由于写实方法的传播，才是的几千年来朦胧的情感得到明确的表达，才是的肖像雕塑的产生成为可能。人毕竟不是艺术家的愿望和奇想的产物，而是具体生命的体现。肖像概念从它本意上来说就是对各种形象地描绘和分类，其他任何原则都要受到这种表现形象差别的限制。

新中国建立以后，现实主义成为主流，尽管这种现实主义是基于一种政治性理想之上的，但是对于这种理想的全民性自觉认同，表现在艺术创作中，反映了真实的社会统一感受，不言而喻地记录下了曾经让我们情动的社会现实。如果说这一时期大量出现的英雄人物和革命领袖雕塑是借助典型性形象传达的政治教化，那么这种表达了政治观念企盼的非现实倾向 同具体人物的现实实性的结合，正是把形象作为情感或者观念的等价物，从而创造出经过心理倾向修正之后的真实性人物肖像，并此次来寄托人类的梦想——灵魂不休。由此而呈现的宏伟气势和表现的崇高情感无愧于时代。时至今日，雕塑界流派纷呈，雕塑创作风格各异，但是源远流长的现实主义传统并没有灰飞烟灭。现实主义表现方法在经过长期的与观众不断接触中，已经成为一种共有的社会规则。尽管这种规则目前遭到了挑战，但是不可否认的事，今天大多数艺术家受惠于这种规则，并且是以此为起点来探索新的语言表现可能性的。在新的历史时期，艺术的本体消减为个体的经验，普遍的道理观念退隐分化为对自己的忠诚，无数个体在追随命运的偶然因素时，由于生命的本能扩展的生活经验最终导向理性和秩序。无论是历史的发展，还是永恒的复返，个体的偶然性和历史的必然性总是这样若即若离地统合在一起的。我们从当今的现实中可以发现，许多雕塑家在进行前卫艺术探索的同时，仍然间歇地做一些传统的巨象写实性作品。这有两种情况，或出于对观念的无奈，被迫而为之，或出于对自身潜在的习惯语言割舍不断地联系，无论何种情形，都说明了事物两极对立的顶点具有共同的性质。现实主义即使在遭到断然否定的情况下，仍然不失为一个值得注意的路标。错综复杂的现实决定了人们错综复杂的态度，从而影响了艺术家的创作。坚持形象呈现和直观写实性的作品在维系着同现实主义传统的联系的同时，有崇高转向平凡，有普遍转向具体，这反映了从对观念形态的思考到对实际现象的关注转移。而这一切，无论是精神力量，还是描述性情境，或者心理活动，在统一到具体人物的肖像雕塑中去时，现实主义的写实性技巧仍然是一种行之有效的表现方法。

我们编辑的这本肖像雕塑集 ，包括老中青三代雕塑家的作品，大体上介绍了我国肖像雕塑的发展和现状。由于约稿联系的困难，一些优秀作品未被收选进来，这在一定程度上或许会影响它的全面性；但是，正是由于这种缺憾，使得以后可以继续完善这项工作。在本画册的选题立项过程中，安徽美术出版社的牛昕社长给予了积极的支持和鼓励，二编室的陈铭先生为联系稿件亦不辞辛劳，北雕创作室得朱尚 熹 先生也给予了极大帮助，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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